48 新年福袋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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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新年福袋蛋糕
周老板出馬, 第一的歸屬毫無懸念。
那個過於熱情和主動的吻之後，周圍的同事都端著酒杯走過來，或是調侃, 或是祝福。
周彥看著她挽著自己的手，笑著把所有揶揄收下，從她的笑容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直到宴會結束，他都沒有機會開口詢問。
禮服裙不足以抵抗京華冬夜的寒風, 酒店貼心地給他們準備了換衣服的房間, 周彥站在大廳外，等禾慕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自己喝了酒, 回去的駕駛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禾慕身上，她看上去一切如常，開著車回到小區後，禾慕照例把車停到小區車庫, 兩人牽著手走出來時, 發現天上竟然飄下了細碎的雪花。
“下雪了欸, ”周彥看到她輕輕伸手，捧住落在眼前的雪花, 側頭看向自己，而後輕輕低頭笑笑, “我今晚其實有些不知道怎麽辦了。”
兩人在路燈旁站定, 禾慕一邊用手機拍著紛飛的細雪, 一邊輕聲繼續道：“之前程教授、夏老師都希望你回到音樂這個領域裏, 我覺得他們狹隘、有偏見，”她側頭看著眼前人好看的眉眼, “直到我今天看到聚光燈下的你，忽然原來你是那麽耀眼, 我忽然就理解他們了。”
黑白琴鍵前的周彥是那樣的光彩奪目，以至於禾慕都無法如從前一般有底氣地說這樣的他和在櫥窗後的他是一樣的。
“但我現在又忽然想通了，”她笑意盈盈，轉身看向周彥，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你開心。”
“做小蛋糕也好，做音樂也好，只要你是開心的，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的。”
周彥垂眸看著她，目光始終溫柔。
原來她今天的情緒是因為這個。
她披著一件銀白色的羽絨大衣，仰頭看著自己，帽子上的絨毛拂過她的臉頰，身後暖黃的路燈襯得她明眸善睞，顧盼生輝。
周彥伸手拂去她眼前的落雪，輕輕俯身。
比起方才在宴會廳的那個吻，這次明顯更加溫柔繾綣，如飄落而下的細碎雪花，潤物無聲。
禾慕今天明明一口沒喝，卻還是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是土生土長的滇南人，從小見過的雪屈指可數，本以為來到京華讀書就可以見到漫天飛雪，卻不料遇上連續幾年的幹燥天氣，於是見到落雪時依然覺得珍重。
更何況是今年第一場雪，更何況身邊還有自己喜歡的人。
兩人分開後，禾慕感覺自己的兩頰尚有些發燙，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怪都說談戀愛減肥，這就消耗熱量了吧？”
周彥沒忍住輕笑出聲，湊到禾慕耳邊：“應該還有更消耗熱量的事吧？”
禾慕低頭看向他的腳：“你腳好了的話……”她意味深長，“去便利店一趟？”
小區門口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超市比閃送更具效率，禾慕不等周壓回答，拉著他走入雪夜。
雪花微涼，他們交握的手卻無比熾熱。
剛回到周彥家，禾慕甩開自己的外套，先堵上了周彥的唇。
周彥手裏的塑料袋應聲落地，這是比任何一次都更熱烈的吻。
他們似乎終於不再壓抑，任憑愛意將彼此淹沒。
——
兩人還算克制，但主臥還是被折騰得一片狼藉，洗了澡之後幹脆一起挪到客臥。
禾慕起床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自己的衣服被整齊疊好放在枕邊，門外是熟悉的叮叮咚咚的做飯聲。
禾慕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腰，不免有些忿忿，有人神清氣爽依舊早起，卻不需要去上班，而她，還得去站好元旦假期前的最後一班崗。
敲門聲輕輕響起，周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慕慕，起了嗎？”
“嗯，”禾慕應了一聲，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清了清嗓子，“起了。”
困。
禾慕坐在廚房的吧臺旁，眼皮沈重。
周彥做了兩個三明治，在她打出今早第五個哈欠時，往她面前放下了一杯咖啡：“加奶少糖。”
禾慕低頭去看，周彥居然還有心思在上面做了一個好看的愛心圖案拉花。
“昨晚……你沒什麽不舒服吧？”周彥坐到她對面，試探著問。
聞言，禾慕被嗆了一下，咳了幾聲之後擡頭看向他，笑著問：“怎麽著，周老板還要收集用戶使用報告啊？”
周彥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禾慕的話雖然讓他臉頰一下變紅，目光卻未躲閃：“至少得調查一下覆購可能。”
“用戶體驗不錯，”禾慕擡起咖啡杯，輕輕和周彥碰了碰，而後抿了一口咖啡，“元旦假期可以考慮再次光臨。”
體驗是好，但也真的不太適應。
禾慕坐到工位前，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饒小楠滑著椅子蹭到她旁邊，關切道：“怎麽困成這樣。”
禾慕疲倦地搖搖頭，對著電腦打了兩個字：“節前綜合征吧。”
饒小楠拍拍她，安慰了一句，而後蹬著地滑回自己的位置，往四周看了一眼，掏出手機開始明目張膽地偷閑。
臨近跨年，這一年的工作差不多都暫告一段落，今天來不過是完成一些掃尾的內容，禾慕對著電腦，開始算著時間等假期。
“欸，這不是昨晚年會的視頻嗎？”饒小楠忽然又湊了過來，把手機屏幕遞到禾慕面前。
“嗯？”禾慕反應了一下，低頭看過去，“什麽？”
“這個熱搜。”饒小楠皺起眉，指了指屏幕。
禾慕接過來低頭一看，就見到搜索框裏#年會上的才藝有多絕#的詞條。
她心道不好，把手機還給饒小楠，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點開話題裏鋪天蓋地的營銷號剪輯：“救命！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這是哪個平時默不出聲年會經驗眾人的同事啊！”AI的機械音響起，之後配的就是昨晚周彥在臺上的演奏視頻。
“這幾天周老板估計得歇業幾天了，”饒小楠也還在看那些剪輯，壓低了聲音給禾慕出主意，“不然可能會有點麻煩。”
她們都很清楚這種互聯網的浪潮之下，對於一個並不想享受這一關註紅利的人來說，麻煩大於收獲。
禾慕點點頭，低頭翻了翻視頻評論區：先是有人在上面科普《唐璜的回憶》的難度和地位，後又有人說這是嘉禮酒店的宴會廳，最後甚至有ip地址顯示為京華的人認出是“誠合”的年會。
——“這是不是經合商場一樓那家甜品店的帥哥老板啊？”
這樣下去，扒出周彥另一個身份只是時間問題。
禾慕擔憂愈甚，打開聊天軟件正準備給周彥發條消息，就看到手機上跳出了一條消息提示：
【肖筱曉：[網絡鏈接]】
【肖筱曉：這是周彥嗎？】
禾慕沒想到連肖筱曉這種與世隔絕的研究員都看到了。
【MUMU：是】
【MUMU：正發愁呢……】
上次在秦島她就和肖筱曉說過些周彥過去的事，此時此刻對方也能明白她的擔憂。
【肖筱曉：江斐發給我的，她讓我告訴你要是需要幫忙就和她聯系】
江斐到底是做博主的，對互聯網流量的把控比她們都要專業，但畢竟她倆都是和肖筱曉關系更好些，才會讓她轉達。
禾慕想了想，拿著手機到天臺，撥通了江斐的語音電話。
“一般來說，這樣的關註一兩天也就過去了，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他被人認出來。”電話接通後，兩人都沒有過多寒暄，直入話題。
“是……”禾慕嘆了口氣，上次吃飯的事情之後，江斐想打聽周彥過去的身份不是什麽難事，她把周彥和HARS的糾紛大至說了說，“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在所有證據準備齊全之後，站出來以許予承的身份發表聲明，讓HARS措手不及，但是如果這次被他們關註到，很容易喪失先機。”
“這個計劃很好，也能把影響控制在圈子以內，”江斐沈默了片刻，“其實……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些關註對於你們而言未必是壞事，”她知道禾慕是一時的關心則亂，所以只是幫著捋清思緒，“古典樂到底是小眾，但是如果可以借這次的熱度把事情炒大，就可以以輿論施壓。”
“你是說借力打力，”禾慕反應很快，“如果周彥現在以許予承的身份在‘Promise’的賬號上發表聲明，曝光自己的身份，就能獲得最高的關註度……但我們手裏的證據還沒有準備齊全。”
江斐輕笑了一聲：“這是你們律師的思維方式，互聯網上真真假假的東西多了，更何況你們說的是實話且本來就占理，”她頓了下，“不過還是得和周老板商量，畢竟要面對更大輿論風暴的人是他。”
江斐的話一語點醒夢中人，禾慕腦子裏飛速有了新的計劃：“我知道了，我中午去找他一趟。”
江斐知道她已經理解了自己所說的話：“那你快去忙吧，如果需要專業的公關團隊，我可以給你介紹，”她想了想，“不過周老板認識夏老師，也可以問問他那邊的意見。”
周孜一之前就聯系過認識的公關團隊幫周彥準備了一篇聲明，如果真的要運營，大約也不會再麻煩江斐，但禾慕還是鄭重地再次道謝，說回去請她吃飯，而後掛斷了電話。
她回到工位上，就見饒小楠偏頭過來：“周律剛剛找你。”
這時候周孜一找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麽。
禾慕收好手機，和饒小楠說了一聲，之後快步往周孜一辦公室去。
她進門時，周孜一正在打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禾慕只聽到周孜一道了聲謝，掛斷電話，看向自己：“看到熱搜了？”
禾慕點頭，把剛才和江斐的對話轉述給了周孜一。
聽罷，周孜一思考了片刻：“我覺得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案，”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你和周彥商量一下，想好之後告訴我，我去公關公司。”
禾慕“嗯”了一聲，試探道：“那我能不能現在下樓去一趟？”
“周彥也算我們的潛在委托人，”周孜一翻了翻日程，“你今天工作不多的話就去吧。”
離得近就有這點好處。
禾慕不到十分鐘就道了蛋糕店裏。
蛋糕店裏其實已經有些順著熱度找來的人，只是尚還可以應對，禾慕一進門，就看見周彥正在前臺忙碌。
“周老板，”她湊過去，看到周彥有些驚訝的表情笑著道，“進工作室聊個幾分鐘？”
周彥雖然奇怪她的出現，但還是和江悅玥交代了幾句，跟她一起走進白色拱門：“怎麽了？”
“你不會還沒看到熱搜吧？”禾慕見他這樣，也是一楞。
“什麽熱搜？”周彥拿出手機，一邊打開軟件，一邊道，“今早店裏特別忙，我還沒來得及……”他忽然停住，眉頭緊蹙。
禾慕知道他看到了視頻，輕輕嘆了口氣：“現在你知道為什麽今早格外忙了吧？”她坐到一旁，等周彥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重新看向自己，才繼續道，“我下來找你也是為了這個。”
“這是個好機會，”周彥輕聲道，“我可以借此公開身份，並且向HARS施壓。”
禾慕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周彥就已經想到了這個方法：“不是，你這樣顯得今早一直在想怎麽拖延時間完善證據鏈的我很呆。”
“這不是你的做事風格，”周彥笑笑，似乎有些自嘲，“想不到挺好。”
他的安慰還算有用，禾慕也不再糾結自己今早短暫的智商下線：“這樣的話，你要面對的壓力就不是我們可以估量的了。”
“沒事，我從前面對的比這麻煩，”周彥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安撫道，“別怕。”
既然已經想好，周彥便給周孜一撥過電話，聯系上了公關團隊，禾慕則盯著手機，看著上面的動向。
禾慕這才知道什麽叫作術業有專攻。
先是公司的營銷號下場，用其他的年會視頻做總結式的混剪，把熱搜穩定在了十多位，算是素人視頻的平均水平，這樣既有關註度，又不至於引起HARS的反應。
而後就有“路人”在話題頁說視頻演奏風格好像自己再國外時的同學，網友冷嘲熱諷說他蹭熱度之後，對方直接放出了周彥在柯蒂斯的演奏視頻。
“這哪來的？”禾慕看著那個在音樂廳裏錄制的高清視頻，有些驚訝。
周彥其實也不知道這個視頻的存在，但心裏大概有個猜測：“可能是夏秉言提供的。”
高清演奏視頻出現，自然會有人認出周彥。
“@嚕嚕嚕路過：這不是那個誰嗎？”
網友追問之後，這人又回覆道：
“@嚕嚕嚕路過：反正不是什麽普通人，dddd”
語焉不詳的引導比直接言說更有效果，好奇和探究欲望是熱度的第一驅動，周孜一發來消息，讓周彥發布那篇公關稿。
Promise粉絲量暴漲。
#Promise 許予承##許予承 HARS#的詞條直接空降。
天才少年、逐夢他鄉、眾叛親離……哪怕不去提及和許家的恩怨，其中的故事性也已足以吸引看客目光。
臨近放假，打工人大多心不在焉，這種空降的八卦自然是他們最好的調劑。
【@沈默寡言吃瓜人：如果Promise就是許予承的話，那HARS之前說他抄襲，不就是魯迅抄襲了周樹人？樂了。】
【@沈澤謙一生推：版權被公司留下了吧，我懂，我擔之前就是這樣。】
夏秉言那個向來只拿來吐槽別人音樂的reaction賬號，難得轉發了一條微博且說了好話：“致原創，致追夢人。”
一些和他有過合作的音樂人也有站出來替周彥發聲的，再加上年會視頻熱搜的影響力，計劃的效果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
HARS公司也終於有了反應。
他們現在繼續拓展國內市場，這種關於簽約和版權的醜聞是會影響國內音樂人和他們簽約的，因此直接一紙聲明否認了周彥發布的所有內容。
也有人站到了另一邊。
【@寫得稀碎還愛抄：自導自演想炒作吧，挑HARS來蹭個大的】
討論度越來越高，網友各抒己見，禾慕翻著手機，第一次覺得文字也有些吵鬧。
她擡頭看向周彥，見他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於是伸出手去握住了他。
如喧囂的網絡世界裏，握住唯一真實。
“趁著湊熱鬧的大部隊還沒來，我先去處理一下店裏的事，”周彥回過神，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握住自己的手，“你跟我出去還是在這等我？”
“一起吧。”禾慕站起身，陪著他走出房間。
店裏的人越來越多，但好在還在可控範圍之內，周彥的出現引發了一陣小規模的騷亂，他冷著臉，湊上來詢問打探的人一概不理，直接在門口掛上了歇業的牌子：“不好意思，我們今天暫停營業了，請各位自行離開。”
疏散完店裏的顧客之後，周彥到後廚把甜品師傅也叫了出來，然後站在櫃臺裏交代幾人：“元旦這幾天我們歇業，工資照常發，什麽時候回來上班等我通知，今天大家就提前回去吧。”
“老板，”他們其實也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江悅玥有些擔憂地開口問道，“咱們不會要關門吧？”
“不會，”周彥回答得很篤定，“等事情過去就恢覆營業，”他看了一眼櫃臺中剩下的東西，“大家一會看看想吃什麽就給帶回去吧，別浪費了。”
門外又有人探頭探腦地往屋裏打探，周彥瞥了一眼，招呼大家盡快收拾好離開，而後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禾慕：“送你回去上班？”
“回家，”禾慕晃晃手機，給他看自己剛剛批覆下來的請假申請，“我也多給自己一天元旦假期。”
兩人在店裏收拾完，避開門口的人流，從商場內部的通道到停車場開車。
禾慕本來計劃元旦假期就搬回自己的出租屋，但現在她還是想和周彥待在一起。
兩人回到家，禾慕拿出手機，又看到仍然在榜的高位熱搜，才忽然想到什麽：“程教授沒有聯系你嗎？”
這事鬧得這麽大，許家不可能不知道。
周彥脫下外套掛上衣架，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按照程安的性格，肯定會打電話來過問，現在這麽靜靜悄悄，確實反常。
“不管了，”禾慕向來不內耗，她熟稔地往沙發上一躺，叫住正在翻冰箱的周彥，“中午點外賣吧，我想吃麻辣燙很久了。”
周彥看了一眼冰箱裏的食材：“那不如去買點東西回家吃火鍋？”
禾慕搖頭：“不想出門，”她聲音軟下來，“周老板就陪我在家裏看看電影吧。”
周彥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於是關上冰箱門，坐到她身邊，伸手攬過她：“看什麽電影？”
“最近好像有個口碑不錯的懸疑片。”禾慕靠到他懷裏，用手機翻著外賣軟件，快速點選好了外賣，擡頭就看見周彥已經找到了她說的那部電影。
外賣、電影，還有從店裏拿回來的甜品，如果沒有網絡上那些嘈雜的東西，這個下午堪稱完美。
熱搜直到傍晚才漸漸降下來，他倆已經點開了第二部電影，禾慕看得昏昏欲睡，卻忽然被被敲門聲吵醒。
她皺著眉坐起身：“這電影也太難看了……人物標簽化，懸疑浮於表面，情節毫無邏輯……這些好評都是刷出來的吧。”
周彥一面笑著聽她吐槽，一面起身去開門。
禾慕聽到周彥問了句“你倆怎麽在一起？”，湊過去一看，就見夏秉言和許予諾一起站在門外。
“哥！”許予諾一聲熱情的招呼，而後偏頭看向屋裏，揮揮手，“慕慕姐。”
禾慕笑著打了個招呼，看到周彥側身準備讓他們進來。
“你們怎麽來了？”周彥看著進來的兩人，目光從許予諾身上挪到夏秉言身上，又問了一遍。
“忘恩負義，”夏秉言倒不客氣，直接坐到沙發上，“好歹今早還幫你轉發了微博。”他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還給你買了晚飯。”
跟在後面的許予諾卻明顯有些心虛：“我……我離家出走了。”
禾慕和周彥擡頭對視了一眼。
難怪程安今天沒空來關切問候周彥，原來是家裏還憋了個大的。
“媽媽前些天背著我查了我的手機，看到了我們的聊天記錄，知道我把你在柯蒂斯的那個視頻發給秉言哥了，”許予諾嘆了口氣，“然後她把我身份證扔給我，把我鎖到門外，不讓我進去。”
“你這不叫離家出走，”周彥拿出夏秉言買來的東西，“叫被掃地出門。”
許予諾對於自己哥哥這張嘴已經見怪不怪：“我什麽也沒拿，也沒地方去，媽媽還把我卡鎖了，你們也不在東港，就只能聯系秉言哥，拜托他把我帶來了。”
“那程教授後來有聯系你嗎？”禾慕皺起眉，程安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她還是有些擔心。
“沒有，”許予諾搖頭，“但我有托她帶的學生幫我看她有沒有上班，這幾天她都沒什麽異樣。”她擡頭看向周彥，“你們這邊還好吧？”
周彥搖頭說沒事：“甜品店暫時歇業幾天，熱度過去再說，”他好像想起什麽，“你那怎麽有我在柯蒂斯的視頻？”
“媽媽的。”許予諾只答了三個字，在座的人就直到視頻的來源了。
周彥在國外讀書時看似掙脫了許家，其實一直在他們監視之下，而這些監視的內容現在卻變成了幫他掙脫過去的證據，所以程安才會反應如此激烈嗎？
禾慕在心底嘆了口氣。
夏秉言買來的燒烤種類齊全，四個人吃也綽綽有餘，幾人坐在一起，聊了聊下一步的計劃和打算，直到夜幕漸深，夏秉言才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吧，送你回去。”
“不住這嗎？”禾慕一楞，她都想著一會要把客臥收拾一下了。
“不了，”許予諾搖搖頭，“我聯系了樂團，他們在這邊有長期合作的酒店，我過去住。”
周彥明顯也沒想到她還另找了住處，剛想開口讓她留下，卻被夏秉言打斷：“你們各有煩心事，就別在一堆互相影響了，”他擡眼看著周彥，“她跟樂團住在一起，程教授來找人也得顧忌幾分。”
他說得在理，周彥也不再挽留，讓她註意安全，又交代了幾句才送著二人出門。
“諾諾和夏老師關系那麽好的嗎？”禾慕關上門，有些好奇。
在她印象裏，這兩人好像就只是認識而已，但是為什麽出了事，許予諾沒有第一時間聯系周彥，反而找夏秉言幫忙？
“呵，”周彥冷哼了一聲，彎腰收拾剛才的外賣垃圾，“這丫頭喜歡上夏秉言了。”
“啊？”禾慕一怔，“那你不管管？”
周彥把垃圾裝好放到一邊：“夏秉言這人嘴欠，但人品沒有問題，諾諾也是成年人了，她自己有分寸。”
禾慕一面伸手去幫他，一面在腦海裏過了一下剛才兩人的互動，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你怎麽看出來的？”
“她看夏秉言的目光都要拉絲了。”周彥咬牙切齒，他之前就知道夏秉言是許予諾的粉絲，不想自己妹妹居然先投敵了。
禾慕坐回沙發上，輕聲嘟噥：“我怎麽沒看出來？”
“你看出來才奇怪。”周彥又想起兩人在一起之前，禾慕對自己的示好毫無察覺，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禾慕對自己是感情木頭這件事向來接受良好，撇了撇嘴，往沙發上一靠，後知後覺道：“明天就是今年最後一天了欸，”她看向周彥，“你上次是不是還有個約會計劃沒有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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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板出馬, 第一的歸屬毫無懸念。
那個過於熱情和主動的吻之後，周圍的同事都端著酒杯走過來，或是調侃, 或是祝福。
周彥看著她挽著自己的手，笑著把所有揶揄收下，從她的笑容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直到宴會結束，他都沒有機會開口詢問。
禮服裙不足以抵抗京華冬夜的寒風, 酒店貼心地給他們準備了換衣服的房間, 周彥站在大廳外，等禾慕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自己喝了酒, 回去的駕駛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禾慕身上，她看上去一切如常，開著車回到小區後，禾慕照例把車停到小區車庫, 兩人牽著手走出來時, 發現天上竟然飄下了細碎的雪花。
“下雪了欸, ”周彥看到她輕輕伸手，捧住落在眼前的雪花, 側頭看向自己，而後輕輕低頭笑笑, “我今晚其實有些不知道怎麽辦了。”
兩人在路燈旁站定, 禾慕一邊用手機拍著紛飛的細雪, 一邊輕聲繼續道：“之前程教授、夏老師都希望你回到音樂這個領域裏, 我覺得他們狹隘、有偏見，”她側頭看著眼前人好看的眉眼, “直到我今天看到聚光燈下的你，忽然原來你是那麽耀眼, 我忽然就理解他們了。”
黑白琴鍵前的周彥是那樣的光彩奪目，以至於禾慕都無法如從前一般有底氣地說這樣的他和在櫥窗後的他是一樣的。
“但我現在又忽然想通了，”她笑意盈盈，轉身看向周彥，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你開心。”
“做小蛋糕也好，做音樂也好，只要你是開心的，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的。”
周彥垂眸看著她，目光始終溫柔。
原來她今天的情緒是因為這個。
她披著一件銀白色的羽絨大衣，仰頭看著自己，帽子上的絨毛拂過她的臉頰，身後暖黃的路燈襯得她明眸善睞，顧盼生輝。
周彥伸手拂去她眼前的落雪，輕輕俯身。
比起方才在宴會廳的那個吻，這次明顯更加溫柔繾綣，如飄落而下的細碎雪花，潤物無聲。
禾慕今天明明一口沒喝，卻還是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是土生土長的滇南人，從小見過的雪屈指可數，本以為來到京華讀書就可以見到漫天飛雪，卻不料遇上連續幾年的幹燥天氣，於是見到落雪時依然覺得珍重。
更何況是今年第一場雪，更何況身邊還有自己喜歡的人。
兩人分開後，禾慕感覺自己的兩頰尚有些發燙，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怪都說談戀愛減肥，這就消耗熱量了吧？”
周彥沒忍住輕笑出聲，湊到禾慕耳邊：“應該還有更消耗熱量的事吧？”
禾慕低頭看向他的腳：“你腳好了的話……”她意味深長，“去便利店一趟？”
小區門口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超市比閃送更具效率，禾慕不等周壓回答，拉著他走入雪夜。
雪花微涼，他們交握的手卻無比熾熱。
剛回到周彥家，禾慕甩開自己的外套，先堵上了周彥的唇。
周彥手裏的塑料袋應聲落地，這是比任何一次都更熱烈的吻。
他們似乎終於不再壓抑，任憑愛意將彼此淹沒。
——
兩人還算克制，但主臥還是被折騰得一片狼藉，洗了澡之後幹脆一起挪到客臥。
禾慕起床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自己的衣服被整齊疊好放在枕邊，門外是熟悉的叮叮咚咚的做飯聲。
禾慕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腰，不免有些忿忿，有人神清氣爽依舊早起，卻不需要去上班，而她，還得去站好元旦假期前的最後一班崗。
敲門聲輕輕響起，周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慕慕，起了嗎？”
“嗯，”禾慕應了一聲，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清了清嗓子，“起了。”
困。
禾慕坐在廚房的吧臺旁，眼皮沈重。
周彥做了兩個三明治，在她打出今早第五個哈欠時，往她面前放下了一杯咖啡：“加奶少糖。”
禾慕低頭去看，周彥居然還有心思在上面做了一個好看的愛心圖案拉花。
“昨晚……你沒什麽不舒服吧？”周彥坐到她對面，試探著問。
聞言，禾慕被嗆了一下，咳了幾聲之後擡頭看向他，笑著問：“怎麽著，周老板還要收集用戶使用報告啊？”
周彥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禾慕的話雖然讓他臉頰一下變紅，目光卻未躲閃：“至少得調查一下覆購可能。”
“用戶體驗不錯，”禾慕擡起咖啡杯，輕輕和周彥碰了碰，而後抿了一口咖啡，“元旦假期可以考慮再次光臨。”
體驗是好，但也真的不太適應。
禾慕坐到工位前，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饒小楠滑著椅子蹭到她旁邊，關切道：“怎麽困成這樣。”
禾慕疲倦地搖搖頭，對著電腦打了兩個字：“節前綜合征吧。”
饒小楠拍拍她，安慰了一句，而後蹬著地滑回自己的位置，往四周看了一眼，掏出手機開始明目張膽地偷閑。
臨近跨年，這一年的工作差不多都暫告一段落，今天來不過是完成一些掃尾的內容，禾慕對著電腦，開始算著時間等假期。
“欸，這不是昨晚年會的視頻嗎？”饒小楠忽然又湊了過來，把手機屏幕遞到禾慕面前。
“嗯？”禾慕反應了一下，低頭看過去，“什麽？”
“這個熱搜。”饒小楠皺起眉，指了指屏幕。
禾慕接過來低頭一看，就見到搜索框裏#年會上的才藝有多絕#的詞條。
她心道不好，把手機還給饒小楠，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點開話題裏鋪天蓋地的營銷號剪輯：“救命！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這是哪個平時默不出聲年會經驗眾人的同事啊！”AI的機械音響起，之後配的就是昨晚周彥在臺上的演奏視頻。
“這幾天周老板估計得歇業幾天了，”饒小楠也還在看那些剪輯，壓低了聲音給禾慕出主意，“不然可能會有點麻煩。”
她們都很清楚這種互聯網的浪潮之下，對於一個並不想享受這一關註紅利的人來說，麻煩大於收獲。
禾慕點點頭，低頭翻了翻視頻評論區：先是有人在上面科普《唐璜的回憶》的難度和地位，後又有人說這是嘉禮酒店的宴會廳，最後甚至有ip地址顯示為京華的人認出是“誠合”的年會。
——“這是不是經合商場一樓那家甜品店的帥哥老板啊？”
這樣下去，扒出周彥另一個身份只是時間問題。
禾慕擔憂愈甚，打開聊天軟件正準備給周彥發條消息，就看到手機上跳出了一條消息提示：
【肖筱曉：[網絡鏈接]】
【肖筱曉：這是周彥嗎？】
禾慕沒想到連肖筱曉這種與世隔絕的研究員都看到了。
【MUMU：是】
【MUMU：正發愁呢……】
上次在秦島她就和肖筱曉說過些周彥過去的事，此時此刻對方也能明白她的擔憂。
【肖筱曉：江斐發給我的，她讓我告訴你要是需要幫忙就和她聯系】
江斐到底是做博主的，對互聯網流量的把控比她們都要專業，但畢竟她倆都是和肖筱曉關系更好些，才會讓她轉達。
禾慕想了想，拿著手機到天臺，撥通了江斐的語音電話。
“一般來說，這樣的關註一兩天也就過去了，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他被人認出來。”電話接通後，兩人都沒有過多寒暄，直入話題。
“是……”禾慕嘆了口氣，上次吃飯的事情之後，江斐想打聽周彥過去的身份不是什麽難事，她把周彥和HARS的糾紛大至說了說，“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在所有證據準備齊全之後，站出來以許予承的身份發表聲明，讓HARS措手不及，但是如果這次被他們關註到，很容易喪失先機。”
“這個計劃很好，也能把影響控制在圈子以內，”江斐沈默了片刻，“其實……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些關註對於你們而言未必是壞事，”她知道禾慕是一時的關心則亂，所以只是幫著捋清思緒，“古典樂到底是小眾，但是如果可以借這次的熱度把事情炒大，就可以以輿論施壓。”
“你是說借力打力，”禾慕反應很快，“如果周彥現在以許予承的身份在‘Promise’的賬號上發表聲明，曝光自己的身份，就能獲得最高的關註度……但我們手裏的證據還沒有準備齊全。”
江斐輕笑了一聲：“這是你們律師的思維方式，互聯網上真真假假的東西多了，更何況你們說的是實話且本來就占理，”她頓了下，“不過還是得和周老板商量，畢竟要面對更大輿論風暴的人是他。”
江斐的話一語點醒夢中人，禾慕腦子裏飛速有了新的計劃：“我知道了，我中午去找他一趟。”
江斐知道她已經理解了自己所說的話：“那你快去忙吧，如果需要專業的公關團隊，我可以給你介紹，”她想了想，“不過周老板認識夏老師，也可以問問他那邊的意見。”
周孜一之前就聯系過認識的公關團隊幫周彥準備了一篇聲明，如果真的要運營，大約也不會再麻煩江斐，但禾慕還是鄭重地再次道謝，說回去請她吃飯，而後掛斷了電話。
她回到工位上，就見饒小楠偏頭過來：“周律剛剛找你。”
這時候周孜一找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麽。
禾慕收好手機，和饒小楠說了一聲，之後快步往周孜一辦公室去。
她進門時，周孜一正在打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禾慕只聽到周孜一道了聲謝，掛斷電話，看向自己：“看到熱搜了？”
禾慕點頭，把剛才和江斐的對話轉述給了周孜一。
聽罷，周孜一思考了片刻：“我覺得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案，”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你和周彥商量一下，想好之後告訴我，我去公關公司。”
禾慕“嗯”了一聲，試探道：“那我能不能現在下樓去一趟？”
“周彥也算我們的潛在委托人，”周孜一翻了翻日程，“你今天工作不多的話就去吧。”
離得近就有這點好處。
禾慕不到十分鐘就道了蛋糕店裏。
蛋糕店裏其實已經有些順著熱度找來的人，只是尚還可以應對，禾慕一進門，就看見周彥正在前臺忙碌。
“周老板，”她湊過去，看到周彥有些驚訝的表情笑著道，“進工作室聊個幾分鐘？”
周彥雖然奇怪她的出現，但還是和江悅玥交代了幾句，跟她一起走進白色拱門：“怎麽了？”
“你不會還沒看到熱搜吧？”禾慕見他這樣，也是一楞。
“什麽熱搜？”周彥拿出手機，一邊打開軟件，一邊道，“今早店裏特別忙，我還沒來得及……”他忽然停住，眉頭緊蹙。
禾慕知道他看到了視頻，輕輕嘆了口氣：“現在你知道為什麽今早格外忙了吧？”她坐到一旁，等周彥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重新看向自己，才繼續道，“我下來找你也是為了這個。”
“這是個好機會，”周彥輕聲道，“我可以借此公開身份，並且向HARS施壓。”
禾慕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周彥就已經想到了這個方法：“不是，你這樣顯得今早一直在想怎麽拖延時間完善證據鏈的我很呆。”
“這不是你的做事風格，”周彥笑笑，似乎有些自嘲，“想不到挺好。”
他的安慰還算有用，禾慕也不再糾結自己今早短暫的智商下線：“這樣的話，你要面對的壓力就不是我們可以估量的了。”
“沒事，我從前面對的比這麻煩，”周彥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安撫道，“別怕。”
既然已經想好，周彥便給周孜一撥過電話，聯系上了公關團隊，禾慕則盯著手機，看著上面的動向。
禾慕這才知道什麽叫作術業有專攻。
先是公司的營銷號下場，用其他的年會視頻做總結式的混剪，把熱搜穩定在了十多位，算是素人視頻的平均水平，這樣既有關註度，又不至於引起HARS的反應。
而後就有“路人”在話題頁說視頻演奏風格好像自己再國外時的同學，網友冷嘲熱諷說他蹭熱度之後，對方直接放出了周彥在柯蒂斯的演奏視頻。
“這哪來的？”禾慕看著那個在音樂廳裏錄制的高清視頻，有些驚訝。
周彥其實也不知道這個視頻的存在，但心裏大概有個猜測：“可能是夏秉言提供的。”
高清演奏視頻出現，自然會有人認出周彥。
“@嚕嚕嚕路過：這不是那個誰嗎？”
網友追問之後，這人又回覆道：
“@嚕嚕嚕路過：反正不是什麽普通人，dddd”
語焉不詳的引導比直接言說更有效果，好奇和探究欲望是熱度的第一驅動，周孜一發來消息，讓周彥發布那篇公關稿。
Promise粉絲量暴漲。
#Promise 許予承##許予承 HARS#的詞條直接空降。
天才少年、逐夢他鄉、眾叛親離……哪怕不去提及和許家的恩怨，其中的故事性也已足以吸引看客目光。
臨近放假，打工人大多心不在焉，這種空降的八卦自然是他們最好的調劑。
【@沈默寡言吃瓜人：如果Promise就是許予承的話，那HARS之前說他抄襲，不就是魯迅抄襲了周樹人？樂了。】
【@沈澤謙一生推：版權被公司留下了吧，我懂，我擔之前就是這樣。】
夏秉言那個向來只拿來吐槽別人音樂的reaction賬號，難得轉發了一條微博且說了好話：“致原創，致追夢人。”
一些和他有過合作的音樂人也有站出來替周彥發聲的，再加上年會視頻熱搜的影響力，計劃的效果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
HARS公司也終於有了反應。
他們現在繼續拓展國內市場，這種關於簽約和版權的醜聞是會影響國內音樂人和他們簽約的，因此直接一紙聲明否認了周彥發布的所有內容。
也有人站到了另一邊。
【@寫得稀碎還愛抄：自導自演想炒作吧，挑HARS來蹭個大的】
討論度越來越高，網友各抒己見，禾慕翻著手機，第一次覺得文字也有些吵鬧。
她擡頭看向周彥，見他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於是伸出手去握住了他。
如喧囂的網絡世界裏，握住唯一真實。
“趁著湊熱鬧的大部隊還沒來，我先去處理一下店裏的事，”周彥回過神，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握住自己的手，“你跟我出去還是在這等我？”
“一起吧。”禾慕站起身，陪著他走出房間。
店裏的人越來越多，但好在還在可控範圍之內，周彥的出現引發了一陣小規模的騷亂，他冷著臉，湊上來詢問打探的人一概不理，直接在門口掛上了歇業的牌子：“不好意思，我們今天暫停營業了，請各位自行離開。”
疏散完店裏的顧客之後，周彥到後廚把甜品師傅也叫了出來，然後站在櫃臺裏交代幾人：“元旦這幾天我們歇業，工資照常發，什麽時候回來上班等我通知，今天大家就提前回去吧。”
“老板，”他們其實也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江悅玥有些擔憂地開口問道，“咱們不會要關門吧？”
“不會，”周彥回答得很篤定，“等事情過去就恢覆營業，”他看了一眼櫃臺中剩下的東西，“大家一會看看想吃什麽就給帶回去吧，別浪費了。”
門外又有人探頭探腦地往屋裏打探，周彥瞥了一眼，招呼大家盡快收拾好離開，而後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禾慕：“送你回去上班？”
“回家，”禾慕晃晃手機，給他看自己剛剛批覆下來的請假申請，“我也多給自己一天元旦假期。”
兩人在店裏收拾完，避開門口的人流，從商場內部的通道到停車場開車。
禾慕本來計劃元旦假期就搬回自己的出租屋，但現在她還是想和周彥待在一起。
兩人回到家，禾慕拿出手機，又看到仍然在榜的高位熱搜，才忽然想到什麽：“程教授沒有聯系你嗎？”
這事鬧得這麽大，許家不可能不知道。
周彥脫下外套掛上衣架，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按照程安的性格，肯定會打電話來過問，現在這麽靜靜悄悄，確實反常。
“不管了，”禾慕向來不內耗，她熟稔地往沙發上一躺，叫住正在翻冰箱的周彥，“中午點外賣吧，我想吃麻辣燙很久了。”
周彥看了一眼冰箱裏的食材：“那不如去買點東西回家吃火鍋？”
禾慕搖頭：“不想出門，”她聲音軟下來，“周老板就陪我在家裏看看電影吧。”
周彥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於是關上冰箱門，坐到她身邊，伸手攬過她：“看什麽電影？”
“最近好像有個口碑不錯的懸疑片。”禾慕靠到他懷裏，用手機翻著外賣軟件，快速點選好了外賣，擡頭就看見周彥已經找到了她說的那部電影。
外賣、電影，還有從店裏拿回來的甜品，如果沒有網絡上那些嘈雜的東西，這個下午堪稱完美。
熱搜直到傍晚才漸漸降下來，他倆已經點開了第二部電影，禾慕看得昏昏欲睡，卻忽然被被敲門聲吵醒。
她皺著眉坐起身：“這電影也太難看了……人物標簽化，懸疑浮於表面，情節毫無邏輯……這些好評都是刷出來的吧。”
周彥一面笑著聽她吐槽，一面起身去開門。
禾慕聽到周彥問了句“你倆怎麽在一起？”，湊過去一看，就見夏秉言和許予諾一起站在門外。
“哥！”許予諾一聲熱情的招呼，而後偏頭看向屋裏，揮揮手，“慕慕姐。”
禾慕笑著打了個招呼，看到周彥側身準備讓他們進來。
“你們怎麽來了？”周彥看著進來的兩人，目光從許予諾身上挪到夏秉言身上，又問了一遍。
“忘恩負義，”夏秉言倒不客氣，直接坐到沙發上，“好歹今早還幫你轉發了微博。”他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還給你買了晚飯。”
跟在後面的許予諾卻明顯有些心虛：“我……我離家出走了。”
禾慕和周彥擡頭對視了一眼。
難怪程安今天沒空來關切問候周彥，原來是家裏還憋了個大的。
“媽媽前些天背著我查了我的手機，看到了我們的聊天記錄，知道我把你在柯蒂斯的那個視頻發給秉言哥了，”許予諾嘆了口氣，“然後她把我身份證扔給我，把我鎖到門外，不讓我進去。”
“你這不叫離家出走，”周彥拿出夏秉言買來的東西，“叫被掃地出門。”
許予諾對於自己哥哥這張嘴已經見怪不怪：“我什麽也沒拿，也沒地方去，媽媽還把我卡鎖了，你們也不在東港，就只能聯系秉言哥，拜托他把我帶來了。”
“那程教授後來有聯系你嗎？”禾慕皺起眉，程安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她還是有些擔心。
“沒有，”許予諾搖頭，“但我有托她帶的學生幫我看她有沒有上班，這幾天她都沒什麽異樣。”她擡頭看向周彥，“你們這邊還好吧？”
周彥搖頭說沒事：“甜品店暫時歇業幾天，熱度過去再說，”他好像想起什麽，“你那怎麽有我在柯蒂斯的視頻？”
“媽媽的。”許予諾只答了三個字，在座的人就直到視頻的來源了。
周彥在國外讀書時看似掙脫了許家，其實一直在他們監視之下，而這些監視的內容現在卻變成了幫他掙脫過去的證據，所以程安才會反應如此激烈嗎？
禾慕在心底嘆了口氣。
夏秉言買來的燒烤種類齊全，四個人吃也綽綽有餘，幾人坐在一起，聊了聊下一步的計劃和打算，直到夜幕漸深，夏秉言才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吧，送你回去。”
“不住這嗎？”禾慕一楞，她都想著一會要把客臥收拾一下了。
“不了，”許予諾搖搖頭，“我聯系了樂團，他們在這邊有長期合作的酒店，我過去住。”
周彥明顯也沒想到她還另找了住處，剛想開口讓她留下，卻被夏秉言打斷：“你們各有煩心事，就別在一堆互相影響了，”他擡眼看著周彥，“她跟樂團住在一起，程教授來找人也得顧忌幾分。”
他說得在理，周彥也不再挽留，讓她註意安全，又交代了幾句才送著二人出門。
“諾諾和夏老師關系那麽好的嗎？”禾慕關上門，有些好奇。
在她印象裏，這兩人好像就只是認識而已，但是為什麽出了事，許予諾沒有第一時間聯系周彥，反而找夏秉言幫忙？
“呵，”周彥冷哼了一聲，彎腰收拾剛才的外賣垃圾，“這丫頭喜歡上夏秉言了。”
“啊？”禾慕一怔，“那你不管管？”
周彥把垃圾裝好放到一邊：“夏秉言這人嘴欠，但人品沒有問題，諾諾也是成年人了，她自己有分寸。”
禾慕一面伸手去幫他，一面在腦海裏過了一下剛才兩人的互動，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你怎麽看出來的？”
“她看夏秉言的目光都要拉絲了。”周彥咬牙切齒，他之前就知道夏秉言是許予諾的粉絲，不想自己妹妹居然先投敵了。
禾慕坐回沙發上，輕聲嘟噥：“我怎麽沒看出來？”
“你看出來才奇怪。”周彥又想起兩人在一起之前，禾慕對自己的示好毫無察覺，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禾慕對自己是感情木頭這件事向來接受良好，撇了撇嘴，往沙發上一靠，後知後覺道：“明天就是今年最後一天了欸，”她看向周彥，“你上次是不是還有個約會計劃沒有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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